米迦勒立刻起身, 來到了查克·舒爾利的面前。

“乖孩子。”查克·舒爾利露出一個笑容，只是笑意不曾深入眼底，“交給你一個任務。”

“您請說，父親。”米迦勒立刻道。

下方的天使挺直脊背, 他們也在等待著上帝的命令, 並會毫不猶豫地執行。

“給吾, 毀掉這個世界。”

查克·舒爾利唇角帶笑, 近乎漫不經心地說道。

米迦勒楞了一下，他下意識擡頭看向查克·舒爾利，道：“毀掉……這個世界？”

“是啊, 毀掉這個世界。”查克·舒爾利看向米迦勒, “有哪裏聽不懂嗎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沒有可是哦, 親愛的邁克。”查克·舒爾利搖了搖手指, “你如果不聽話, 爸爸只好找路西了。路西一定會很樂意為爸爸完成這個任務的, 不是嗎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等等, 等等等等！”迪恩一口氣喊出了六個“wait”, 差點破了音。他向查克·舒爾利怒目而視，一點也沒有面對上帝時的恭敬：“什麽叫做毀掉這個世界？查克, 你瘋了嗎？！”

“放肆！”米迦勒扭頭瞪向迪恩, “你怎麽敢跟上帝如此說話！”

“你閉嘴！”迪恩用更大的聲音沖米迦勒吼了一句, 然後繼續瞪著查克·舒爾利, “這個家夥是上帝？邁克, 你不會搞錯了吧。我聽說死亡騎士跟上帝很熟, 你要不要去叫那位老人家過來一趟？”

雖然明白傳說與真實相差甚遠，但這個張口就要毀滅世界，還頂著算是老朋友查克·舒爾利臉的上帝, 迪恩覺得這個世界太過虛幻了。

“迪恩·溫徹斯特。”查克·舒爾利看向迪恩，意外地，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被冒犯的怒火來，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迪恩。

薩姆皺了皺眉，伸手拽過迪恩，一把將他拽到身後去。

他看到了，在這個查克·舒爾利眼中湧動著的惡意與毀滅欲-望。

“薩姆·溫徹斯特。”

查克·舒爾利繼續道。

被點名的薩姆死死按住迪恩，然後平靜地看向查克·舒爾利，沒有疑惑，沒有恐懼，沒有不安。

就連薩姆自己都覺得現在的狀態有些詭異，但他就是提不起那些情緒來。

所有的情緒都沈入了綠色的深潭中，浮在水面上的唯有平靜與淡漠。

“你們知道嗎。”查克·舒爾利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，“我創造了很多世界，你們並不是唯一的溫徹斯特兄弟，但卻是唯一一對沒有按照我安排命運走下去的溫徹斯特兄弟。”

“然後，我發現什麽了呢？”

查克·舒爾利面上的笑容褪去，他冷冷地看向薩姆和迪恩，一字一句：“那不是我的設計。”

“那、不、是、我、的、設、計！”

查克·舒爾利的聲音猛地拔高，伴隨著他的憤怒，天空中響起了一聲聲驚雷。黑壓壓的烏雲聚攏而來，藍紫色的電蛇在雲中游走，不時有一道閃電橫貫天地。

祂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，創造了這個世界，命運有序，即使是造物主也不會對每一個造物的命運親力親為。只有對某些特定的生命，懷揣著興趣，為他們編織一段段命運。

祂所偏愛的命運，是那種坎坷的，能夠帶來極大故事性的高-潮疊起。就像是他偽裝成人類後選擇作者這個職業一樣，每一筆，可以讓一個人幸福，可以讓一個人痛苦，可以給一個人希望，可以讓一個人絕望——這是造物主的權力。

種種精彩的故事模式中，祂最愛的是自由與枷鎖的矛盾性。祂給一只鳥兒對自由難以割舍的渴望與追求，然後將它禁錮在牢籠之中，看著它想盡辦法逃離那個牢籠，這其中的艱苦磨難，就是祂所熱愛的故事。

會發現這個世界，是一個意外，一個讓祂這般強大存在都為之詫異的意外。

這個世界殘有祂的一點力量，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祂創造了這個世界，但對於這個世界，祂造物主的身份卻不那麽完全。

多看了幾眼後，祂才驚訝地發現，這是一個由不同世界的碎片“粘合”出來的世界，會帶有祂的力量，是因為構成世界本源的碎片中有祂曾創造的世界碎片。

祂所創造的世界已經毀滅，碎片卻被某個強大的存在搜集起來，融入了其他世界碎片，共同匯聚出眼下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。

祂在發現這個真相時，憤怒了。

祂無所謂一個世界的破壞，但這種以碎片融合來重塑世界，原本設定因此偏離的局面是祂所無法接受的。

不是祂的設計，就不該出現在祂的世界上！

祂在發現這個世界的真實時，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毀掉它。

只是，出了一個礙事的家夥，反將祂隔絕出了這個世界。

那種被冒犯的怒火讓祂無法接受，祂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世界還有那個家夥的。

所以，祂來了。

以著這個世界造物主的身份，雖然這個碎片融合的世界裏，祂造物主的身份不那麽完全。但這個世界太過破敗，那個融合了世界碎片的家夥不敢動太多地方，以至於這個世界的天堂眼中的上帝依舊是祂。

毀掉這個世界，是了，毀掉這個世界。

超出祂掌控的世界，不屬於祂的設計，都應該毀掉！

“什麽？”迪恩被查克·舒爾利版的話弄得一臉懵逼，什麽叫做不是他的設計？他在發什麽瘋？

“他的意思是，我們的命運偏離了他的設定。”薩姆突然開口，語氣冰冷，“這讓他無法接受。”

“就因為這個？”迪恩楞了一下，旋即大怒：“我們的命運當然要由我們自己來掌控，即使你是上帝，我們也不是木偶人！”

“薩姆·溫徹斯特。”查克·舒爾利看向薩姆，他忽然笑了一下，融入這個世界的碎片曾屬於祂，祂亦見證了那個世界的毀滅，作為被祂所關註的人類兄弟，溫徹斯特兄弟的結局一直被祂看在眼裏，並時不時撥動命運，讓他們走在祂限定的道路上。

現在，出問題了。

這個世界不僅有著很多亂七八糟不屬於祂的設計，就連溫徹斯特兄弟……

“你是什麽？”查克·舒爾利的語氣輕柔起來，“你的氣息，可不是人類。”

薩姆皺了一下眉。

他是什麽？

薩姆看了一眼如今標註著侵蝕度99%的面板，他也很想知道，謝謝。

侵蝕度高達99%，他沒有長鱗，沒有長角，感覺一下，有什麽似乎是改變了，但表現出來的狀態一如曾經。

薩姆自己都非常好奇那個不知名血脈究竟是個什麽東西，會讓他變成什麽模樣。只要不太醜，勉強給他保留個人類形態，薩姆就謝天謝地了。

只是，這些話他不想跟眼前的查克·舒爾利說。

他看得出來，這個查克·舒爾利跟印象裏那個略有些神經質的先知不同。他們明顯是同一個人，迪恩可能還要懷疑一下，是不是查克·舒爾利的身體被上帝占了，但薩姆直覺，他們就是同一個人。

或者說，神。

那個查克·舒爾利也不是什麽熱心的好人，恐怕是為了找個就近的位置看自己編排的戲碼，所以才會用那套該死的《邪惡力量》將他們引到自己的身邊，看著他們拼命尋找著所謂未來命運的空隙，努力改變祂所寫下的命運。

這大概就是屬於造物主的傲慢。

查克·舒爾利的問題，薩姆回答不了—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“不回答？沒關系。”查克·舒爾利擡手打了個響指，“我可以自己看。”

薩姆的身體應聲一僵，一股無形的力量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腦袋，這讓他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。

“薩姆！”

迪恩連忙接住薩姆，見他大睜著雙眼，眼神卻是一片木然，身體更是動也不動的時候，怒火倏然燃起，他猛地拔出了colt槍，槍口直指查克·舒爾利，厲聲道：“你對薩姆做了什麽！”

“米迦勒。”查克·舒爾利不理會迪恩，語氣溫和，眼神慈愛：“你還在等什麽？”

米迦勒僵立在原地，他從來是對上帝諭令最為馴服的那個大天使，無論上帝下達了什麽命令，屠城亦或是滅世，他執行起來從來沒有猶豫過。但現在上帝的命令，那個毀滅世界的命令，平生第一次，他沒有第一時刻應承下來，而是呆呆地站著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等到上帝又一次看向米迦勒，命令他執行這個任務的時候，米迦勒竟不知該如何回答。猶豫的片刻，迪恩已經咆哮著大喊道：“不許！”

米迦勒霍地看向查克·舒爾利，道：“父親。”他沒有就命令的問題直接回應查克·舒爾利，而是冷靜地道：“迪恩·溫徹斯特通過三試煉，他現在是天堂的聖子，掌管天堂三分之一的權柄，他的話，我認為……”

“這不是我的設計！”查克·舒爾利陡然暴怒，以他為中心，地面轟然開裂，蛛網似的裂紋綿延上百裏，血與火在裂縫中湧動，不時傳出來自地獄的哀嚎。海面上掀起萬頃波濤，伴隨著天空中的陣陣雷聲，這是猶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可怕景色。

“我不承認他的身份！”

米迦勒面上的表情僵住了，迪恩的身份是通過試煉得到的，但現在上帝卻不承認那個試煉抉擇出的聖子。上帝的話就是神諭，他應該遵從，但是……

“他的身份，輪不到你承認。”靠在迪恩懷裏的薩姆眼眸微動，暈染著榛綠色的眼睛冷冷地瞪視著查克·舒爾利。

查克·舒爾利有些驚訝地看向薩姆：“哇哦，你果然不是普通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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